在我们心里，锯屑不单单是木屑，它们是历史的见证，当我们的锯条在老栎树身上来来回回时，
当我们的锯条穿梭于一个个年轮时，
也目睹了这些同心圆们铸就的历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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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在壁炉里烧得通红的这块栎木，原本生长在一条曲折的移民古道的斜坡上。砍倒这棵栎树时，我简单做了一个测量：树干直径30英寸，切面上有80个圆圈，我知道，那是80个年轮。根据推测，这棵栎树最初破土而出应在南北战争结束时，即1865年，那年它刚好长出了第一个年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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锋利的锯条切入老栎树的身体里，来回拉扯了十二下，触摸到了我们刚来农场的那几年。那段时间，我们懂得了珍惜爱护这个农场！锯条继续往里切，接着就来到了农场前主人在的那几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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锯条又伸到了巴比特（Babbitt）的二十世纪二十年代。在这段时期，一切事物像泡沫一样，急剧地膨胀，直到1929年的股市崩盘为止。也许老栎树也听见了崩盘的声音，但是在年轮上，人们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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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提到树的年龄，我就会条件反射地想起《沙乡年鉴》一书里关于那棵80岁老橡树的精彩描述，上次讲树龄时没有引用几段原文，一直觉得遗憾，这下补上了。
在谈到树的时候，我们会把分杈之下的主干，叫树干；分杈部分，无论大小都叫枝条。其实，它们都是连接树木的根和叶的轴状结构，均为树木的茎。
从树干的年轮，可以判断树的年龄；那么，后来陆续生发的枝条，它们的年龄如何得知呢？枝条上会生长芽、叶、花、果，跟枝条年龄最相关的是芽。为了写这周的作业，我昨天专门做了篇关于茎和芽的预备知识笔记。我们知道，芽的类型，根据分类依据不同，而有多种分法。跟我们今天内容有关的是两种分类。鳞芽：芽外部形成鳞片或芽鳞，包被在芽的外面保护幼芽越冬。芽鳞脱落后，在茎上留下的痕迹就是芽鳞痕。
核桃的顶芽是混合芽，有鳞片包被，为鳞芽；箭头所指的为腋芽，是雄花芽，没有鳞片包被，为裸芽。萌发后，会是这样↓
顶芽的枝叶中，后来会长出雌花序，结核桃
大多数生长在温带的木本植物的芽，都是鳞芽，裹着芽鳞片充当越冬的防护装备。
入春后，万物复苏，冬芽萌发。潜藏在芽里的小生命，脱掉“冬衣（芽鳞片）”，活泼泼地生长起来。如果这个冒出的小生命是花（花序），等这一年生命轮回结束后，它会在枝条上留下些许痕迹。而如果芽里抽条出的是新枝（叶芽），或枝叶+花的组合体（混合芽），等芽鳞片功成身退后，它们会在新枝的“脚脖子”（基部）留下一圈芽鳞痕。
△旱柳的芽，示芽被鳞片完全包覆
△旱柳的芽萌发，示芽破裂的方式
△还有这种脱帽致敬的方式
△旱柳混合芽，示花叶均已萌发
以柳树为例，柳树的芽鳞只有一片，像口袋一样完全罩住了芽。枝叶从冬芽中发出以后，芽鳞完成了自己的使命，于是在枝条舒展的过程中脱落了。在这个新枝的基部留下一圈芽鳞痕。所以，柳树的芽鳞痕一定是圈痕。端详枝条，想数它的年龄时，就不用转圈看，因为从任意一个角度都应该能看到圈圈。因为这些芽都是侧芽，曾经生长在叶腋，因此，圈圈上一般还能看到一个扁扁的叶痕，那是前一年护佑这个芽的叶子，脱落后留下的痕迹。
△旱柳的芽鳞痕和叶痕
△旱柳的枝条太难拍了，有细节就没整体。灵魂画法来示意一下
在芽没萌发前，我们知道，芽鳞片是从四周转圈包被着芽儿的，所以，芽鳞片脱落后留下的痕迹也是成圈的，就像给新枝的脚脖子套了很多根橡皮筋后留下的勒痕。因此，芽鳞痕这些垂直于茎的圈痕，很容易从叶痕、枝痕等一堆痕迹中跳脱出来，那些都是在茎上斜生，而且只在茎的一侧留痕。
△红圈内的环痕，为芽鳞痕。其他斜着的痕迹，为叶痕。图源：翻拍自《怎样观察一棵树》
找到芽鳞痕，就找到了探知枝条年龄的法宝。枝条上的芽鳞痕，就像树干里的年轮，都是岁月留存的痕迹。巧合的是，它们都是圆圈，就像日历上的日期，周而复始。找一根未经修剪的小枝，从枝条的顶端（枝梢）往基部仔细看，找到几组芽鳞痕，这根小枝就是几岁。从枝梢到第一组芽鳞痕，就是去年的生长量；第一组芽鳞痕到第二组之间，是前年的生长量；以此类推。如果是一个“丫”字形的带杈枝条，就需要从杈梢数起，再加上分叉前的芽鳞痕数量，才是这个树杈的年龄。柳枝每年的生长量我不知道天花板在哪里，我大致看了几根，短的在20厘米左右，长的一米有余。柳树小组的@葱头姑娘，还找到了一根去年长了1.7米的长枝条。那么一个小小的芽，真是潜力无限啊。
1月下旬扦插的柳枝
我插枝的两根柳条，最近陆续在发芽、展叶、开花、凋落。有一根柳条，上面有十余个芽，但只有离土最近的芽开裂，抽出了新的枝叶。柳属的花是“先叶开放，或与叶同时开放，稀后叶开放”，具体到我的旱柳，它是“花序与叶同时开放”，所以，可以确定的是，这个芽是叶芽（也叫枝芽）。为了便于叙述，我将这根柳条称为柳条A。
柳条A：唯一萌发的叶芽，中间能看到茎了
柳条B上的芽，不多不少整10个。发芽的有5个，其中4个开了花展了叶，是混合芽；第五个芽才冒出点儿叶子，还看不出是什么类型的芽。
柳条B：目前展开的都是混合芽。靠近土的最先开花，花已凋谢
柳树是跟银杏树、苹果树一样，枝条分为营养枝和繁殖枝吗？就是说，有的枝条全长叶芽，有的枝条上全是混合芽？还是说，一根枝条上，有的芽是叶芽，有的是混合芽？跟花友@介寒沟通这个问题，他提出，是否枝芽都在枝条靠近梢部的位置？但无论是看我的柳枝A（叶芽在靠近土的位置），还是仔细瞧树上繁乱的枝条，看起来分枝的位置都并非全在枝梢。
翻拍自《植物生物学》教材。示“混合芽”等的定义和讲解
还有就是关于花叶混合芽，《植物生物学》教材里说，它是“枝和花的原始体”，就是说，它是有潜力在开花之后，长成新枝的。具体到个体，是每个混合芽都能抽出长长的枝条吗？还是说，有些混合芽萌发，花落后，这一年也就定格在那一簇叶子了，就如蒲公英那样“茎极度缩短”？
这个混合芽花谢后，被我拿去解剖了，现在等着看它是否会长成枝条
再有一个，就是柳属植物明明没有顶芽，为什么一年年由侧芽累积生长的枝条，看起来也是直溜溜的，芽鳞片的接口处基本看不出歪斜呢？是我对歪斜的要求太低了吗？
芽鳞痕相接的位置，我觉得算不上歪斜哈。另，小枝有柔毛
这些疑问，可能得等着3月户外的柳树发芽以后，自己观察和总结了。当然，也欢迎投喂现成答案，我再去对照观察哈。
最后，回应一下大组长的另一项作业要求——找出一些有假二叉分枝的树。教材对本类型的举例里，有泡桐、梓树和丁香。隔壁小区恰好有一棵梓树，于是观察完柳树就奔它而去。假二叉分枝植物的一个基本特征是“叶对生”，这个季节没有叶子，幸好枝条的生长方式跟叶子相同。从树杈以及枝条上的叶痕，确实能看出梓树是枝叶对生。
梓树小枝大致对生，还能看到一些干“面条”呢
△在树下雪地里捡了根干树枝，瞧，对生得多标致
△对生的枝条下，有一对叶子留下的叶痕。关系很明确：对生的叶子，叶腋有对生的芽→腋芽为叶芽→长成对生的枝条，一脉相承
另外，还有身边常见的洋白蜡，我一直没弄明白它是不是假二叉分枝。
洋白蜡：男（雄）左女（雌）右
它扫帚式的枝条，明显能看出也是对生。符合假二叉分枝的前提。
洋白蜡的枝叶和雌花序。雌花序腋生。叶芽是顶生吗
但是它的花序不是顶生，而是腋生；顶芽看起来是叶芽，也没有败育，这跟假二叉分枝的定义不符啊？当然也有一种可能，就是我以为是顶芽的，其实也是一个腋芽。今年再继续观察吧。
最后的最后，虽然没有去拍二叉分枝的苔藓和蕨类，我可以分享一个植物分类图，并标注了哪些类别的植物有二叉分枝：
植物界的“苔类”“藓类”“石松类”“蕨类”植物均有二叉分枝